中国的现代小说写法学自西方文艺，有一位外国作家曾经说过：写小说，就是作者通过写作暴露自己的隐私。

尽管有许多虚构小说，整个世界观都是架空的，写的也尽是飞禽和走兽，但是涉及到故事中的人和事，那些传神的细节始终脱离不了现实的影子。非如此，不能取信于人。

一个作者想要写好小说，只能从自己熟悉的生活原型出发，贾平凹也不能例外。作为一个纯文学作家，贾平凹创作《废都》和《暂坐》，都逃不开他自己在现实婚姻生活中的经历。

一、贾平凹“从前的那些事”

贾平凹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，毕业后在一家杂志当编辑。大概在年前后，25岁的贾平凹，尚未成名就娶了一位漂亮老婆。

他的妻子名叫韩俊芳，是一个五官标致，长得有些“洋气”的美女。一度让老贾的同事以为她是大城市“西安的人”。其实，韩俊芳与老贾本是从同一个村子出来的。

但是，韩俊芳天生丽质，人如其名，生得漂亮又大方，很会给老贾朋友面子，在贾平凹的朋友圈中口碑一直很好。那是一位上得厅堂，下得厨房，能识大体的女人。

可是，老贾和她一起过日子，却常常感到憋屈。当年老贾尚未成名，妻子性格十分强势。有老家穷亲戚来借钱，韩俊芳总是不允，弄得老贾没有颜面。

再加上老贾自己收入微薄，于是感觉每一次赚到稿费拿回家时，都像是去做贼偷了钱回来。与此同时，老贾开始嫌弃韩俊芳“没有精神追求”，说她“哪怕去学个画画，学个裁剪都好”。

可是，她既不能与自己畅谈文学，也不会自己去找事情做。反倒是把空闲的时光，全部用来盯死老公，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妻子性格强势，又在精神上找不到共同的语言。

时间一久，二人的婚姻就出现了裂痕。后来，老贾认识了一个姓夏的女演员。夏女士出演过一部由老贾作品改编的剧，二人经常来往。韩俊芳指责老贾“精神出轨”，于是闹着要和他离婚。

那一段时间前后，老贾正在创作《废都》，因此许多人认为，韩俊芳就是书中牛月清的原型。而夏女士是不是唐宛儿，就不得而知了。只知道，夏女士和唐宛儿一样是有老公的人。

老贾离婚时，正担任陕西作协的主席，事情闹得比较大。夏女士认为自己的声誉受损，于是想找老贾谈一谈，结果老贾始终不肯与夏女士见面。最后，老贾的同事、上级纷纷出马，劝说韩俊芳不要与老贾离婚，未能如愿。

老贾的好友路遥临终前与老贾见了一面，劝他干脆就把婚离了，财产的事也搞清楚，不要搞得和自己一样。结果路遥走了，老贾去参加追悼会时，韩俊芳又打上门来吵闹，最终二人就把婚离成了。

当时老贾已经创作了《商州》，开始有了名气，也当上了作协的主席，又暗中有了精神上的红颜知己。生活的圈子不一样，经历的事也和在创作《商州》时不同了，于是《废都》就这样诞生了。

至于他为什么二十多年后还要写《暂坐》，还是因为他当年和老婆闹离婚时带来的一些感情，没有说完。话说老贾和前妻闹离婚时，曾在一个茶馆里“暂坐”，认识小说原型中的茶馆老板娘。

如今事隔多年，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，还是感觉有许多的话要说。但是，怎么说呢？作为一个小说家，当然是把往事编进故事里面说出来。

二、贾平凹：文学要有“现代性”

贾平凹虽然是一位著名的“乡土作家”，但是他在谈文学创作时一直说“文学要有现代性”，要写现代的生活。

他从前写“西京”的小说就一部《废都》，感觉言犹未尽，于是事隔多年后他又创作了《暂坐》，把自己当年想表达而没有表达了来的东西，再加上这些年新的感悟，一并向读者推出。

在《暂坐》这一本新书中，他实现了三个转变：

第一，从叙事风格上来说，他选择了好友路遥的创作风格。洗尽铅华，采用更加质朴的文字，完全通过故事本身的设计，以及作者的人文思考来吸引人。

第二，创作《暂坐》的时候，贾平凹在对待男女情感的问题上，思想发生了扭转。从《废都》的男性视角，转向了女性叙事。

通过对当下社会中的一批财务自由的精英女性的塑造，来重新演绎过去在现实中发生过的一系列感情纠葛。并且通过故事背景，揭示了现代“农村城市化”之后，那些农村人在城里的生活，让作品成为一部真正的史诗性著作。

第三、故事结构师法《红楼梦》，毫不避讳地把庄之蝶变成羿光，再把羿光变成“贾宝玉”，把他放在一个“女儿国”里面去，再重新审视、拷问男女之情。

时代不一样了，从前《废都》里的女性，都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，而如今在《暂坐》中却是由女性主导的。这就是贾平凹提到的“文学要有现代性”，跟上了时代的步伐。

另外，由于庄之蝶、羿光的原型，都脱胎于贾平凹本身。这种程度的解剖自己，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其实是最传统的做法。

虽然可能有一些不了解的文学的人，会错误地把作者创作的角色和他们本身划等号。但是为了文学创作，这种小小的误会，是不值得顾虑的。作为一个现代小说家，他的内心必须是勇敢的，他要勇于解剖自己。

南宋爱国诗人陆游说：文章本天成，妙手偶得之。有一些文章，并不是作者主动选择去写，或者是不写，而是它原来就在那里。它一直呆在作者的思想里面，等待时机成熟，然后破茧而出。驱使着作者，必须去把它完成。

结语

《废都》和《暂坐》，都是以“西京”为背景的现代都市小说。他们的故事有相似的地方，但是也有许多不同。有人说，《暂坐》的尺度很大，比《废都》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于是，对贾平凹创作这部小说的动机产生了一丝疑惑。他们问：他为什么老要写这种涉及“性”的作品呢？其实不是贾平凹老要写这种作品，而是这种作品，老早就在贾平凹的脑子里面生了根，发了芽。

它是以作者的生活经历为蓝本，以作者遇到过的人和事为原型的著作。它或者还带有一些“自传”的影子，在贾平凹的思想里前后酝酿了三十多年。直待时机成熟，就像是一颗硕大饱满的果实，自然地从树上脱落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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